Lucy's talk

昨天媽媽才交代我們說，一定要早上十點之前回到舊家，但當我今天早上九點半的鬧鐘響起時，我還是把鬧鐘按掉了，選擇當個繼續窩在被子裡的懶惰鬼。

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陣子，十點了，不得不起床了。掀開被子，一陣寒意襲來，披上外套刷牙洗臉，到後陽台洗內褲，天空灰灰的，和我的心情一樣。原因是，我的人生課題遇到瓶頸了。

昨晚看了一本書，是龍應台女士的天長地久，第一章就提到她沒收她爸爸的車鑰匙，是啊，我和她一樣無知、一樣自以為是。可是啊，我心裡那道檻，我還是過不去。

我不想接受阿嬤住在舊家，導致全家人沒辦法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，每每回家，還需要編造理由，什麼我要考試，我沒空回家。全家人住在一起，為甚麼這麼難呢?為甚麼我要住在自己的家還要找理由?每每我看見阿嬤，只會覺得，這一切都是因為妳，因為妳，我無法有一個完整的家，我無法好好地待在屬於我自己的家。可是回家看見她步履蹣跚的背影、空洞迷失的眼神時，我不禁疑惑著，我憑什麼對她生氣?憤怒無處發洩，也無力傾吐，於是乎，成了心中的那道愈來越高的檻。

放下兩字說來容易，做來確實困難。人生無解的課題太多，越是執著就越是痛苦。可是要放手又何嘗容易呢?

而我的第二個人生課題，來自於另一個步履蹣跚的背影。每次見她，她的眉宇間，總是微微的皺著，四個兒女，都早已年過半百，有兩個沒有結婚;而結婚的那兩個，也沒好到哪裡去。一個憂鬱症，一個外遇。八十歲的高齡，本應該是安享天年的時刻，她卻每天在想著，未婚的小兒子肝癌末期要怎麼辦，她不知所措，因為她沒念過書，不識字;她聽信隔壁鄰居的話，聽說去中國大陸換肝，回來人就都好了，她深信不疑著。

     一輩子操心兒女，每天都得和精神狀態不佳的小女兒你一言我一句的吵著。下一秒，小女兒精神崩潰，大叫大吼大哭在這個家都是常態，她忙著安撫，從來不敢好好喘口氣，每天都戰戰兢兢地活著。夜深人靜的時刻，她無聲的淚落在哪個角落，無人知曉。這是我的外婆。

     兩個八十歲的老婦，在他們駝著背、步履蹣跚的背影中，有多少因為時代而犧牲、逝去的?那樣的背景下，他們辛勤工作，手中的厚繭都是他們辛苦的痕跡，只為了給下一代更好的環境，而在他們漸漸年老後，等待他們的，是時代的拋棄、是無知的恐懼。

     時間繼續滴滴答答的走著，他們在時代的洪流中，逐漸被吞噬，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。